思索小说

394【再回莫斯科】（第1页）

    1991年12月，13日。    苏联，莫斯科国际机场---    如果要说宋志超这一辈最讨厌的地方是哪里，那么一定就是莫斯科。    准确地说，是冬天的莫斯科。    宋志超一直都不喜欢寒冷的地方，尤其他的鼻子很敏感，对冷空气尤其抵抗性很强，只要遇到冷流就一定感冒不可。    "阿嚏！"宋志超很无辜地掏出纸巾擦了擦鼻子，旁边，同他一起搭乘飞机的金九和牛雄都看向他，意思是在问他要不要紧。    宋志超就难受地摇了摇头，然后就见前面一个俄罗斯女人扭过头，冲他很是厌恶地瞪了一下眼睛。    宋志超显得无辜的样子，朝着那个满脸长得雀斑的俄罗斯女人耸耸肩。之前他一直打喷嚏，不用说，影响到了这位花钱买票享受飞行旅游的女乘客。    幸好这时候飞机到站了。    宋志超感受着飞机降落时那种全身失重的感觉，等到飞机落地，他的心脏似乎才重新活动起来，砰砰地跳着。    在短暂的停留之后，飞机内的空中小姐说了下机的注意事项，然后又叮嘱大家带好各自的行李云云。    飞机上的人开始起身，然后行动起来。    宋志超感冒不舒服，懒得动弹。    金九和牛雄两人就承包了一切。    宋志超前面那个雀斑俄罗斯女人也取好了行李，似乎很不满意这次旅行中宋志超给她带来的负面影响，于是就在离开前说了一句："你是个令人讨厌的男人！如果你感冒了的话，就不要出来旅行，知道吗你这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行为！"说的是俄语，她以为宋志超听不懂。    可是宋志超却冲她微微一笑，然后用俄语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身体不舒服，影响了你。"    雀斑俄罗斯女人当即就愣了一下，眼神吃惊。    宋志超却没再多说什么。    直到那些飞机上的乘客先后都下了飞机，宋志超这才起身，最后一个下飞机。    ……    寒风呼啸！    夹杂着雪花，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刮的一样。    宋志超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虽然来这里之前早有准备，穿了厚厚的羽绒袄，脖子上围着羊绒围脖，头顶还戴了一顶宋志超最不喜欢的皮帽子，但面对这样严寒的天气，宋志超还是有些不舒服，尤其对于患了重感冒的他来说，感觉在烈风中自己都快要窒息。    相比之下，金九和牛雄两人就有些逞能了，穿着单薄的衣服，混在那一大群不畏寒冷的俄罗斯人中，大有老子也不怕冷架势。    不过当他们回过头看见宋大佬那"十级肺痨"造型，就很懂得收敛地做出一副，呀，好冷啊的表情。    他们的演技很烂，以至于宋志超不得不对他们翻白眼。    "老大，好像没看见接我们的车---你确定安排人来接我们了"牛雄当宋志超的司机久了，对车接车送这档子事儿很敏感。    "我安排了人的，你们不必担心。"宋志超说完就又打了一个喷嚏，然后从怀中摸纸巾，却摸了一个空。    幸好金九早有准备，把新的纸巾递给他。    旁边，那些刚下风机的俄罗斯人都在哈着手，跺着脚，眼看天色渐黑，他们也都有些担心等会儿打不着车。    事实上，莫斯科国际机场的出租车很多，但是这年头出租车收取的费用却超出他们的想象。出租车司机要生活，就不得不提高打车费，而那些乘客呢，早已习惯了之前的费用，认为这是司机们的故意敲诈，所以很多人都不会主动去拦截的士，反而都会事先通知亲朋好友过来接他们。    如此以来，在莫斯科机场就形成了一个有趣的画面。    一边，白雪纷飞中一大帮俄罗斯的司机师傅在车抽着烟，闲的蛋疼。    另一边，寒风冷冽中一大帮刚下飞机的各路乘客搓着手，跺着脚，冷得死去活来。    宋志超稍微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就也有些不耐烦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那是一块浪琴手表，为了来苏联，宋志超还特意把表带从冰凉的精钢换成了牛皮---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按照约定，自己安排人应该已经开车过来。    就在宋志超有些忍不住，想要发脾气的时候，不远处，一辆伏尔加轿车朝他们驶来，并且不断地在雪地里按着喇叭，打着闪灯。    终于，那辆伏尔加轿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一下来，一个身材消瘦的俄罗斯男子从车上下来，搓着手对宋志超点头哈腰道："对不起啊，宋先生，我来晚了---刚才路上出了车祸---哦，这该死的天气！简直不要让你活了！"    "别说那么多了，契科夫，我们还是先上车里再说！"宋志超说完，也不等契科夫帮他拉开车门，直接就钻了进去。    车内温暖如春，开着暖气。    宋志超舒服的快要呻吟出来，原本适应了冷空气的鼻子被暖气这么一刺激，忍不住，宋志超就又打了一个喷嚏。    金九和牛雄两人也匆忙上了车。    牛雄坐在副驾驶室，金九则坐在宋志超身旁。    宋志超就对金九说："离我远点，我不想把感冒传给你。"    金九就拍拍身子说："没关系的，超哥，我身子骨硬朗，你也知道的，什么都扛得住。"    宋志超就点点头，然后伸手，又问金九要纸巾。    这时候，前面契科夫开动汽车，然后扫一眼窗外说道："莫斯科的出租车都快饿死了---要价太高，拉不来客人，还不如直接把车卖掉换成面包！"    然后又说："在苏联，只有伏尔加这种轿车才能在这么冷的天气中运行，其它的什么宝马奔驰，连发动都很难。"    这倒不是契科夫在吹牛苏联的轿车，而是事实。    因为气候的差异，苏联研发制造的这种伏尔加轿车能够适应极其寒冷的气候。比如说在苏联最冷的地区西伯利亚，在那里汽车根本就不敢熄火，一熄火就打不着，晚上更要放置在暖房中，免得第二天早上起来整个车东都结成冰坨。    听着契科夫吹嘘他们苏联的伏尔加汽车，宋志超只是笑笑，金九和牛雄却听得入神，还不住地附和，怪不得苏联没见几辆外国车，原来在这里都是熊包呀。    他们哪里知道，因为之前苏联和美国冷战的原因，美国禁止通用等品牌汽车进入苏联，而作为美国的跟班小弟，日本丰田和本田也很少在苏联销售，只有德国的大众，捷克的斯柯达等品牌的汽车，才被允许在苏联销售。另外，再加上苏联重工业的自我保护意识，像汽车制造行业，也就以本国为准，买国产车伏尔加可以得国家补助，外国车会被打砸，会被叫做卖国贼。    可以说1991年的苏联国内情势十分的复杂，单单从满大街都跑伏尔加就能看出端倪。    宋志超目光透过车窗向外面望去，恰好看见一个穿着单薄衣服的苏联小女孩在大雪中售卖自己手工制作的头饰。    宋志超就让契科夫把车停下，然后花钱把小姑娘带着的头饰全部买下，付了钱，离开。    小姑娘在原地远远地看着他们的车子离去，一脸感激。    宋志超回过头，把那些头饰丢给契科夫道："送给你的老婆和孩子吧！"    苏联，也有穷人。